自医院之后,我的灵魂似乎附着在了沈景琛身上。
只能在他身边飘荡。
接到画展主办方电话的时候,沈景琛签署一份文件。
“沈总,关于陈知遇先生作品的后续处理……”
“与我无关。”
沈景琛没有抬头,直接打断。
“您是陈先生的爱人,而他现在又……”
沈景琛“啪”地合上文件,语气尖锐。
“爱人?他也配?他的任何事都不要来找我!”
没等回应,他就挂了电话。
我听着心闷,同他相伴十多年,他甚至都不愿承认我的身份。
自我出事以来,沈景琛没有再回过家。
他不知疲倦地在公司工作,一如往常。
好似我的意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。
只是在他连续加班三四天,精神恍惚的时候。
他会下意识地拿起手机,打开与我的聊天框。
聊天记录停留在我出事那天零点,我给他送上了生日祝福。
习惯性的,他打出一句“今晚加班,不回来吃饭。”
这次却没能等来我秒回的信息。
沈景琛猛地清醒过来,愣在了原地。
看着那行字,他飞快地按下了撤回键。
我飘到他身边,期望能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悲伤的证据。
可惜没有,他只愣怔了片刻,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他盯着办公桌上慕锦舟的照片发呆。
其实我一直羡慕慕锦舟的存在,就算是早不在了,也比我重要的多……
沈景琛的目光只会为他停留,却始终聚焦不到我身上。
或许心里还在遗憾,我的灵魂还没有彻底消失。
沈景琛还是回了家,我跟在他身后进了门。
那个家,鲜少有他的痕迹。
结婚五年,他经常借口加班很少过夜。
冰冷的房屋少了我更显得空荡。
他推开我画室的门,空气中还弥漫着颜料的气味。
他随手拾起几张地上散落的草图,脸色变得难看。
成堆的草稿上,勾勒的、描绘的,无一例外全是他。
我自嘲一笑,在沈景琛眼中,被这样恶心的人爱着只会令他作呕吧。
他拉开抽屉,翻开了我的日记。
【今天做了番茄炒蛋,景琛比平时多动了两筷子。】
【景琛今天生日,系了蓝色的领带,配深灰西装很好看。】
字里行间全是我对他浓烈的爱意。
我看见沈景琛紧紧攥住了日记本。
他的肩膀几不可察地***了一下,声音沙哑低沉。
“陈知遇……你好样的,偏偏挑我生日出事……”
我沉寂的心中却萌生出扭曲的快意来。
沈景琛这辈子都忘不掉我了。
每次生日时他都会想起被压在吊灯下血肉模糊的我。
那一刻,我似乎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悲伤。
但下一秒,这错觉便被全部粉碎。
他猛地合上日记,连同散落一地的画纸,全部扔进了垃圾桶。
动作决绝,没有半分迟疑。
我飘在一旁,感到心寒彻骨。
看吧,他果然恨极了我。
连我残留的这点痕迹,他都迫不及待要清除干净。
最终,他还是去了画展。
原本是我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,却成了事故现场。
展厅陈列着的作品,全是我笔下的他。
从少年时的相恋,到身穿婚服的他。
一幅幅作品诉说着我这十多年的痴恋。
沈景琛站在展厅中央,目光扫过那些画作,手指发颤。
画展的负责人并不认识沈景琛,他自顾自解说道。
“这幅《晨光》是陈知遇先生在描绘小憩中的爱人,笔触充满了……”
沈景琛脸色变得阴沉,冷声打断。
“够了,把这些都处理掉。”
“我一幅都不想再看到。”
我的心像被狠狠攥紧,涌上一阵窒息感。
他就这般厌弃我,连我引以为傲的作品也要全部毁掉。
是因为看到这些画,想起了死前的慕锦舟吗?
我的爱与这些以他为名的作品都只会再一次刺痛他。
我看着沈景琛决绝离开的背影,无声地笑了。
他自顾自地恨我,用尽一切手段报复我。
却从未认真听过我的一句解释。
这么多年的情真意切始终没有打动他冷硬的心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