协议打印机“嗡嗡”作响。

工作人员将厚厚一叠A4纸平放在桌上，还特意附带了两支签字笔，一支金头的，一支红头的。

她随手拿起金头那支，在签名栏潇洒一划。

“姓名，签了。”

然后对着镜头笑得灿烂：

她在直播间签完字，手里的金头签字笔被她转了转，忽然灵机一动，对助理招手：

“喂，这支笔也能上架吧？”

“就叫——离婚协议专用笔。”

她冲镜头一笑，语调轻快：“吱吱同款哦，签字利落不拖沓，姐味十足，限量99支，先到先得。”

直播间炸锅。

【吱姐疯了但我爱了】

【刚刚签字那一划我循环播放了三遍！】

【签完字的笔都能卖，太敬业了吧】

【下单！我要用它签字断烂桃花！】

她满意地看着销量飙升：“下一件，我们来整点分手纪念香水，好不好？”

我没动。

工作人员转向我：“沈先生，您这边也……”

我缓缓坐下，盯着那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，一字一句地扫过上面的资产条目。

签下名字的时候，我的手在颤抖。

我还记得我们结婚一周年那天，在出租屋的小厨房里，我们一起做了一顿红烧排骨。

她吃得满嘴是油，笑得满足，还骄傲地说：“这就是幸福。”

那时候的她，不化妆，不会穿暴露张扬的衣服，更不会撩骚谁。

她说，她不怕穷，只怕我不陪她。

我曾答应她，无论赚多少，我都会陪她到老。

那天我也承诺过，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。

可惜，这些，她早就不记得了。

后来，她加入平台，开始做直播带货。

我熬夜为她写代码，搭系统、拉品牌、修Bug，陪她跑供应链、谈品控，甚至亲自调试摄像头参数。

我一直以为，我们是在一起创业、一起朝着共同的目标而努力。

后来她火了，成了头部主播。

我没赚大钱，但我从没停下。

白天写后端代码，晚上去快递站点做物流实测，只为了她直播间里那一句“发货很快”说得更心安理得。

我一直以为，自己是她背后的那个人。

今天等她下播，我原本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告诉她——

可惜，她已经不在乎了。

我写下最后一笔，啪的一声，把签字笔摔在桌上。

助理拿来两个平板，开始操作银行转账界面。

“沈先生，这是您个人账户目前余额。您这边可直接确认转账。”

屏幕上，余额赫然显示——￥8,421.39。

她站在一边，轻轻笑：“就这点钱，还转什么转。”

“你留着吧，能撑你几天是几天。”

【笑死我了，8000多块，这男的也太寒碜了吧】

【沈先生不如别转了，给自己买点泡面压压惊吧】

她没再看我一眼，对助理挥挥手：“我们这边都处理得差不多了，后续都按流程走。”

助理答应了一声，刚要推门出去，门却被从外头猛地推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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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吱吱姐，这边货架……”

“让开。”

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，手里拿着文件夹，神色严肃。

他走进来，先是对直播间扫了一眼，然后朝我走来，语气不容置疑：

“沈总，该回总部签合同了。”

那一瞬间，全场安静。

沈知梦脸上的笑容，像定格在脸上，一秒没绷住，僵在原地。

而我，站起身来。

西装男对我颔首，轻声补了一句：“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，李总在等您。”

我轻轻点头，平静地回了一句：“知道了。”

直播间弹幕在三秒后彻底爆炸。